王军平生最爱三件事:女人,钱,雪茄。
若从三者中只能选取一样,他只会选女人。因为女人给了他追逐人民币和一切美好体验的动力。
嗯,于他而言,人活一世,惟女人不可辜负。
这是王军前42年的人生信条。
02
对于有的男人一生只睡一个女人,他表示无法理解——一个女人再活色生香,也无法跟一溜女人花样百出的美好体验相较。
他觉得这类男人的人生,未免太单调了。
王军是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,自己创办了家小公司,有钱,有闲。他对女人永远充满无穷的乐趣:
追逐女人,征服女人的过程让他时刻感觉到一种青春的激情与活力。
但当他在赵欢身上瘫软成泥的那一刻,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失落与空虚,倾刻间包裹住了自己。
以往那种猎艳时的新鲜感、惊险刺激感、征服快感统统消失了。
所有的飞入云端和酣畅淋漓,其实最后都是六个字:上来欢,下来酸。
他在收获这个体悟后,颓靡了好久。
03
有一回,王军在一个身家比他大得多的靳老板办公室看到幅对联。
上联是:鸟中笼中,恨关羽不能张飞
下联是:人活世上,要八戒更需悟空
他跟靳老板探讨了起来:老兄你事业发展如此顺遂,何来笼鸟之困?
靳老板看着他,深吸一口气,意味深长地说:
事业只是男人存活于世的一个壳,但你得记住,入了世,还得出世,人活一生最后求的还是心性的修行啊!
他忽然就感了兴趣。跟着靳老板热烈地讨论起了人生。
聊半天,才知年过50的靳老板在修佛学,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。靳老板拍着他的背,像个智慧的长者:
人活到了一定的年纪,得在思想上让自己开悟,世间一切事物其实不是求来的,而是由各种条件和合而生,虚幻不实,变灭不常。修行最首要的是你得戒淫,才终得悟空。
你是不是在情场上心有所困?对女人这东西都不感兴趣了?
王军一拍大腿:妈呀老兄你好毒,如何一眼就看穿了?
靳老板哈哈笑:
你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,你是对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打转不感兴趣,一句话就是,你丫玩累了,想收心了!
你目前这状态谈修行还为时尚早,给你一剂良药,赶紧娶个贤良淑德的女人,居家生娃过过烟火日子,包你烦恼百消。过上三年五载再来跟我谈人生。
王军觉得靳老板说得有道理,色字头上一把刀,见识的女人太多,难免麻木,从而失了感受纯粹的机能。
他决定结束这种放浪形骸的生活,打算挑个好女人娶回家。
04
他回到家就开始梳理跟周围一圈女人的信息。
这一梳理分类下来,却让他苦恼不已:
妈的,平时一大波莺莺燕燕缠绕左右,他从未有过缺女人的感觉,但搜罗一圈后却没有一个符合当妻子的好女人!
他头一回静下心来分析这些女人:
不是贪财就是贪爱,不是心机婊就是白莲花;要么妖媚骚浪要么卖萌装纯。
就是没一个纯良的。
王军此时才悲哀地感觉到,原来自己还真特么地缺女人,严重缺失好女人!别看他不缺钱,但找个好女人的渠道并不比穷小子多。
一个钻石王老五,在熟人社会里,是不太容易遇上好姑娘的——一个40多岁的男人,不缺钱不缺事业,单身这么多年,确定他身体心理没毛病?
他想过在职场上找,可也不是那么容易——从员工堆里找?他仔细一思考:员工嫁给老板一则图他的钱居多,二则对自己的工作规律一清二楚,缺乏自由度,三则不利于在别的员工面前树威。
他还想过从合作伙伴当中寻找,可反复分析后又否决了——那些前来找自己谈项目谈合作的女人,哪个不是头脑比兔子还精明?事业和金钱才是她们的春药,娶了这样的女人,最后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。
他最后想,要么征婚吧——可一上那些征婚网站,就感觉掉进了一个个温柔的陷阱里。那里面的女人要么是花容月貌,要么是富可敌国,要么是才艺满腹,她们在对征婚对象的要求里千遍一律地写着:不看重物质及其他条件,对我好、能成为灵魂伴侣就行!
他一个激灵,灵魂伴侣?实话说他没那个耐性,这难度系数太高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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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郁闷之下,在公司签下一个大单后,他去了黄山旅游散心。
一路上没啥可圈可点,惟有那个名叫张霞的导游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坐上去景点的大巴后,张霞开始拿起话筒介绍,开头一句就把大家逗乐了:
各位旅客,请不要上车睡觉,下车尿尿,景点拍照,回家什么都不知道!
一车人轰然大笑。王军微微笑了,还头一回见个姑娘这么幽默风趣的,禁不住把目光从手中的杂志上挪到了她身上。看她着一身运动装,脚蹬帆布鞋,扎着马尾的模样,不过25岁左右。
张霞介绍完天下第一奇山黄山的“四绝三瀑”时,一车人启动昏昏欲睡模式。在快到黄山山脚下时,她的风趣再次全面发挥了出来。
她拿着话筒提醒半睡半醒的游客:
各位朋友,我们马上进入景区,可以一饱眼福了!不过,人人都说黄山好,我说黄山好个鸟,几块石头几根草,害得老娘满山跑。
大伙可劲逛哈!
这么直爽不做作的姑娘太少见了,王军立马就被她吸引住了。
06
为了方便会合,大家都存了张霞的电话。王军顺便扫了她的微信。
没想到,一路逛他脑子里竟然一路回放着张霞的模样,他拍了张迎客松的照片在微信上发送给了她,附上一句:五岳归来不看山,黄山归来不看岳。
一会,她给他回:天地有大美而不言,四时有明法而不议,万物有成理而不说。
王军一下就被惊艳到了,乖乖,这个导游不简单呐!看来是个喜欢读书的文艺女青年,跟那些只知聊衣服化妆品首饰包包的妖艳贱货可太不一样了!
王军心里一动,这不就是心中理想的妻子人选么?
千金易得,好女人难寻。他决定集中火力攻下张霞。
07
这个女人如此与众不同,之前的泡妞手段看来是不能放在她身了上,性与肉体更是绝对的禁忌。对于喜欢读书的女人,你得装清雅扮文艺表现得有高级感才行。
于是王军颇下了一番苦功,突击速成了一套跟文艺女青年的恋爱技巧。
他开始三天两头跟她谈理想谈精神,谈书本谈灵魂,谈粮食和蔬菜,谈诗与远方;
谈朱天文在荒人手记第七章第四段第238页讲到“美本来就是个蛋疼的东西”;
谈艾丽斯· 默多克的“生活就是磨难,清醒也是磨难。我们所采取的一切小小手段,不过是防止我们发生痛苦尖叫的吗啡而已。”。
可谈了快仨个月,张霞对他也只是语言上热烈,行动上迟缓。王军就纳了闷,到底该如何捕获她的芳心?
他开始给她疯狂送礼物,譬如她喜欢的精神食粮《关于莉莉周的一切》、《花与爱丽丝》、《四月物语》、《情书》。
抽了所有时间邀她一起逛美术馆,欣赏话剧,古典音乐会,约会碰面的地点不是咖啡馆就是书店。
可她虽然有约必应,但跟他仍然保持若远若近的距离。
08
后来,王军再一次约张霞欣赏文艺影片《爱在》时,在绝佳欧洲风光及舒缓好听的配乐下,他终于抑止不住心中的激渴及长时间的禁欲。
他在影院黑乎乎天然的掩护下,侧身一把抱住她,不管不顾地将唇覆盖上了她温软的双唇,右手一把捉在了她的胸前。
她在一瞬间,被突如其来的袭击蒙圈了,竟然僵住任由他更为大胆的诱惑。他明显感受到了她对自己并不拒绝甚至还有更深的期待时,一把将她拖起离开了影院。
几乎是心照不宣地,他带她至酒店客房后,喘着粗气,霸道地将她逼进墙角时,她微闭着双眼,神色迷离地等待着他更猛烈的进攻。
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。
王军赢了。他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顺利!
但当他最终燃烧完毕从她身上跌落下来时,却没有猎物到手的兴奋。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:
原来,女人跟女人之间没有多大的不同,那些腼腆与纯情,那些百转与千回,当剥除一切包装,显露出本真的欲望之后,就都没什么两样。
其实,王军在内心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:
没想到,她也经受不住身体的诱惑。想到她是个导游,长年在外带团,一个人的时候,怕也会经不住寂寞吧?
他突然就没了娶她回家的兴趣。
09
王军闭着双眼,在心里想出了N个理由,想让张霞明白,这一场交欢不过是两个成年人你情我愿的游戏,并不代表什么。
没想到,张霞看着沉默不语假装沉睡的他,挠着他的胳肢窝立马把他弄笑了。
她盯着他那张疲倦至极的脸,哈哈大笑:你是不是在想着该怎么对我负责?你们男人真逗,真以为上回床就能让女人死心塌地?
得了吧,就你这种放浪形骸的男人,我还真瞧不上!
她说完这句就开始麻溜地穿衣服。然后起身“砰”地推门而去。
王军颓然地倒在床上,长吁一口气却又陷入了更深更大的空虚与焦虑当中:
原来,放浪花从,历经沧桑的男人,身上留下的不止是阅人无数、看穿世事的印记,还有对感情的毫无期待、以及对女人的极度不信任——他惊恐地发现,他已彻底失去了去爱的能力。
那些品性看似坏坏的女人,他看不上。可那些真正贤淑的好女人,也瞧不上他。
他知道,这辈子怕都无缘婚姻了。